
最近去了南京的栖霞山和镇江的焦山,发现两山各有一个与之有关的人。在栖霞山,这个人叫征君。征君是对一类人的称呼,他们就是不应皇帝征召的人。这位征君,本名叫明僧绍。他是南朝时的山东人。刘宋时曾任官职,南齐时在栖霞山隐居,后将住宅捐为寺,就是今天的栖霞寺。据说从刘宋元嘉年间到萧齐,明僧绍有六次拒绝朝廷征召,被人尊为明征君。

到了唐初,他的五世孙在唐高宗手下做官,以其事迹向皇上求御碑。李治写下“摄山栖霞寺明征君之碑”文,由大书法家高正臣书写。


我虽然不太懂书法,但直观地看,这笔字颇有王羲之之风,神采飞扬。

无独有偶,在镇江的焦山,也有一个人叫焦光。东汉末年兵荒马乱,他隐居在此。汉献帝曾征诏三次,他都谢绝了。这被称为“三诏不起”。此山原名樵山,因他改为焦山。为纪念他,人们建了三诏洞。

离三诏洞不远,有一处乾隆题诗,曰:
三度驻金未驻焦,隐虞顿置笑松寥。回銮得趁一时兴,策骑偷消十里遥。信是无双栖静域,还因有暇陟崇椒。水天俯仰惟空阔,小矣奚称隐士招。

孔子说,“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。”隐士传统也是儒家的传统之一。最被人称颂的是陶潜。那么唐高宗和乾隆皇帝为什么称颂隐士呢?仔细看看,他们称颂的都是前朝隐士。既有隐者,可谓“天下无道”。这就反衬自己是有道之君。当然也不仅是此意。积极入仕为官的人,有一心为天下苍生的,也有谋求荣华富贵的。而真的隐士,不用怀疑他们走终南捷径。只要大多数人参加科考,有一两个隐士也可抗衡对功名的痴迷。
从儒士角度看,归隐从来就是一种备用方案。他们当然想匡君行道,致君尧舜,但情势不得已之时,归隐就是最后一种谏议方式。当然,还有革命。不过,那不是常规方法。
如今,隐士传统似乎不见了。还好,还有两座山,两个人。
2017年12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