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还在JY医院看中医吃了一段中药,同时配合“太空舱睡眠仪”(一种握在手中的、靠脉冲频率帮助睡眠的仪器),还是睡好了几天,但后来这个睡眠仪也不管事了。由于我太太不太相信中医,我也没再坚持吃中药。在一段时间里,我对失眠似乎束手无策。这时我在网上看到有关“认知行为疗法”医治失眠的介绍,认为这是一种无药物治疗的好方法。我于是到ADM医院睡眠科去寻求治疗,结果那里的医生对我对劳拉西泮的控诉嗤之以鼻,当我要求他们对我进行认知行为治疗时,他们说他们不收60岁以上的病人,而且有过脑卒中的病人也不行。好象医院不是为病人而存在,而是病人为医院而存在。我到HX医院的心理咨询科求医,医生说我这是“脑卒中后抑郁”,并说约有50%的脑卒中患者会得此抑郁症,是器质性的损伤,似乎宣判了我这种症状没有治愈希望,说只能按抑郁症吃西药治疗。我在网上发现一位HLG医院的医生可以进行认知行为治疗,问他可否医治我这种病人,他说可以,让我到门诊去。当我到HLG医院时,发现这个医生早就离开了那里。
我只能自己按照文章或书上介绍的“认知行为治疗”的方法去做。这主要是将抑郁或失眠看成是一种心理疾病,用纠正心理错误的方法医治。首先它强调,对失眠的焦虑和恐惧所带来的伤害,比失眠本身带来的伤害更大;不要把失眠看得那么严重,有几天失眠死不了人,也不会变成精神病。这是正确的态度。不过人们在理性上很容易接受这种看法,但在实际当中无法克服。因为理性是理性,心理是心理。心理是人的一种自动反应,通常无法用理性加以克制。尤其是失眠,最开始可能是一些外在因素导致的失眠,但到了后来,是患者自己对失眠 恐惧导致的失眠,因为失眠所以失眠。这是一个恐惧循环陷阱,或者是一个死循环。从中跳出来很不容易。尤其是失眠或抑郁已经造成了一些生理上的损害,如植物神经系统受损,已经不是纯粹的心理问题了。
当然,失眠表面上表现为心理问题。每天下午就开始想晚上睡觉问题。当夜晚临近,心情就开始紧张,生怕又失眠。这样一来就更睡不好觉。我做了很多努力,尽量削减或转移对失眠的恐惧。如将洗漱时间提前到看最后一个电视片之前,这样就不至于在洗漱时的紧张心情影响睡觉,又如做一套有助于睡眠的穴位按摩,放松疗法,热水洗脚等等。时不时还是可以出现困点让我入睡。当无法入睡时,我自己参照有关认知行为疗法的文字,半小时以上睡不着就起来到厅间看书,写毛笔字,或看电视片,过半小时再回卧室躺下。但这样做效果不大。一是这半小时让我心情更不平静,看书耗费我的脑子会使精神更不平衡,而且越到后来越会带来其它问题,如心神不宁,就更影响睡觉了。二是这需要很大的勇气,因为越到后来,快到天亮时,心理压力越大,反而有些伤害。只是按自然本性,一般坚持两天以后,由于困累到了极点,会有一次较好的睡眠。
我就这样,到五月下旬,严重失眠长达三个多月,有时看到其他人的叙述,他们的失眠症有的长达几十年、十几年,或至少也有五年,很害怕我的失眠也转为长期失眠。我这时也很奇怪,停吃劳拉西泮已有两个多月,应该说其依赖性已经没有了,现在的失眠从何而来?前面已提到,后来发现在降三高的药中,有的有“睡眠障碍”的副作用。我吃这些药在降三高,但同时在给我自己制造睡眠障碍。因而为了减缓失眠,也应减少药量。因此为了减少神经异常,减少失眠,我逐步减少了药量。从5月26日开始,我逐渐减少降压和降糖药,经二十多天对降药反应的观察,上下调整药量,最后稳定地降压药的用量减至医生规定的1/4,降糖药降到原来的1/6。血压和血糖指标却没有太大变化。这不仅使我减少了心神不宁的程度,也减缓了失眠,还使我呼吸不畅的感觉逐渐减轻了。
然而,减药也非绝对的好措施,因为有时血压高起来也很紧张,也觉得不可顾此失彼,造成脑血管病复发。在血压偏高时,也临时性的加吃降压药。但多吃后其副作用又可能卷土重来。这就使我觉得我是在一个很窄的空间中进行选择,小心奕奕地避免两边任何一边的失误。并且血压高的存在还会减少“认知行为疗法”的选择空间,因为这需要放弃一两个夜晚的睡眠,以换取更好的睡觉规则。而一旦有一夜睡不好,血压就升高,就得加药,“醒卧”的决心就会受到打击。所以我的最终选择是减药,打坐和认知行为治疗的混合策略。每个策略都还是纯粹的策略,而只是在治愈失眠中起到部分作用。
谈到“醒卧”,这是从一本名叫《克服失眠抑郁的秘诀》的书中看来的,作者“净海老师”。他说自己是一个失眠十几年的患者,靠认知行为治疗的方法加上自己独特的摸索治愈了失眠症。他的方法初看起来特别极端。他说不要努力入睡,而要努力醒着。如果做到连续七天不睡觉,失眠就能克服。如果不追求睡眠,也就没有失眠。不睡觉,醒着躺着——“醒卧”与睡觉一样可以得到休息。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不可能的。有一天我在头半夜没有睡着,就看他这本书,觉得反正睡不着,不妨试试。结果发现,这种方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极端。当一个人真正不想睡着,他就没有了要睡而睡不着的恐惧,从容地看看书,想想事,反而容易睡着。如果真的通宵没有睡着,由于主观上没有把睡觉作为目标,也就没有挫败感,正如认知行为治疗所主张的那样,对失眠的恐惧和焦虑带来的损伤比失眠本身更严重。因醒卧而不睡觉所带来的白天的感受要好于失眠。
更何况这种策略着眼于跨天目标,即不纠结于某一天是否睡着,敢于下定决心一晚上或几晚上不睡,但最终还是会睡着的。一是因为放下了心理包袱,没有对失眠的恐惧,一是因为越是不睡觉,越是走向生理极限,人的自然本能越是要让人入睡。我在第一次试行这种策略时,当天似乎没睡觉,但实际上还是睡着一些时候,这可以用起夜多少次来判断,并且在没睡着时看了一些书,书的内容还是令人愉快的,这天看的是《意识的宇宙》,其中有关人脑功能的描述还是令人新奇的,顺便说一句,这本书我是在实施醒卧策略时看完的。第二天晚上一开始我就采取醒卧策略,看书而不期待会有困点,但没看几分钟,困点就来了,我放下书睡觉,很快就睡着了。并且这晚睡得比较好。
不过,这种醒卧策略并不能持续。这主要是由于我还有其它问题制约。一是我还有时会莫名紧张、恐惧,并不是直接针对失眠的,但会对睡眠产生影响;一是所谓醒卧的心理并不彻底,还是希望最终能睡好,所以也并不是一下子就无所畏惧。所以在醒卧策略起作用后的几天,又出现了失眠现象。并且我觉得,任何一种心理,尤其是对针对失眠的心理,并不是一下子能建立起来的,而是在实施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来的。有了一些醒卧的体验后,对失眠的恐惧会逐渐减少,醒卧的信心会逐渐增加。并且与其它措施配合或结合起来,发挥部分的作用。
这个混合策略也正是这样起作用的。因为失眠既有心理原因,也有生理原因;这是中医和西医都承认的。它们是互为因果的,不可能先完全纠正一个,再纠正另一个。而是在一方面走一小步,会对另一方面产生正面作用;另一方面走一小步,又会对这一方面有助益,如此互动和循环。打坐有助于修复大脑和身体在生理上的损伤,如使植物神经系统回到正轨,就会对心理产生积极作用,使得对失眠的恐惧不那么严重,也不那么经常的出现;认知行为治疗会在总体上减少对失眠的恐惧,会在失眠恐惧出现时产生较好的暗示作用,以转移或消除恐惧,或用暴露疗法直接减少对失眠的恐惧,反过来减少对生理机能的损害;减药直接减少药物包含的影响神经系统的化学成分,也就减少了从生理上影响睡眠的因素。